他微微抬眸,白纱被走路带起的些许微风掀起,路规昧已经比他高了小半个个头,须得稍微抬抬头才能看清他的轮廓。月色被云彩遮挡了小半,幽幽透着皎白的光亮,路规昧线条流畅的侧脸便在黑夜阴影中显得越发英气矜贵。
明明可以念个简单的诀便可以前往中殿,路规昧却固执地揽着他的腰,蛮横行走在硕大华贵的云寻里。
陆成仪掩在白纱里的脸浮着一抹浅笑,路规昧言之凿凿,语意揶揄要他去那些个堂主面前显露身份,却又欲盖弥彰般扣了一顶斗笠在他头上,美其名曰为自己的私有物不能由得他人觊觎。
如此心思,小儿罢了。
视线随着路途回廊四散远眺,此前他被路规昧捉来囚在房里,到云寻也有了五六天的时间,他不是晕着就是病着,还是头一次离了拘禁着自己的那处园子,得以窥得云寻宫的上下恢弘。
不知道是前任宫主富而好奢,还是路规昧上位后遣人修殿,陆成仪自打百年前与云寻鬼修一战后便未曾来过。那时的云寻人人乖戾可怖,不知道是被授了什么邪魔歪道,一个个争着抢着要食人练功,以前前任宫主为首,时时有云寻附近的子民被生吞活剥的传言,陆成仪恰逢无事,便领着自己那时唯一的徒弟席迎前来探查,云寻上头盘旋凝结着一片雪云,他们刚刚踏脚进去,一个吃红了眼的鬼修就冲了出来,嘴巴凶横地嘶吼怒嚎,血肉模糊的一团猩红软肉挂在一颗尖锐的犬齿上,随着他冲跑的动作晃荡不休,神行凄厉,凶狠无比。
陆成仪无甚表情地瞥了一眼,指尖一抬,那仿佛没了魂灵的凶恶鬼修就被钉在了原地,扭曲的五官被满面的血污盖住,抽搐不已地无声撕咬。
那时的云寻,仿若人间炼狱,恶鬼横生,雕栏砖瓦破烂异常,随处可见被蚕啃得不成人形的尸体。
陆成仪为百门之长,当即便探查此事,与对当初鬼修之主早有不满的一众鬼修里应外合,让那位拿着自己属下修习邪功的鬼主爆体而亡。
此后由谁接手云寻,他便再无过问,只是听说一众鬼修安分守己,潜心修炼,炼药冶金,并不与百门为敌,不想这须臾数年,云寻竟变得这般华贵风雅。
夜里风凉,这条回廊长且深,树形微动,陆成仪在梭梭树枝吹动的声音中轻咳了一声,路规昧低头看了看他,神情微动,解下肩头的紫印雕浮的披风为他披上,微凉的手下意识下移去牵陆成仪的手,却突然想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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